大叔变少女,全球都在流行一种“滤镜病”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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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导语:都说现在是“看脸”的时代,并且随着如今互联网的发展,互联网中的陌生人社交也因此繁荣,现在的人们更热衷于在网络上进行交流和互动,但网上的一些信息又不是真实透明的;本文作者分享了关于“滤镜病”这一现象的分析,我们一起来了解一下。

2020年春夏之际,Twitter上出现了一位金发机车少女。

她总是骑着雅马哈经典摩托,穿梭于日本的山间和海岸线,晒自拍、分享日常。

这个机车女孩的Twitter叫宗谷の蒼氷,她不光分享日本的雪山樱花、颜文字和emoji,时不时还会点评重型机车性能型号,看起来非常专业。

甜美金发与硬核机车控的反差人设,让她的账号很快吸引了上万Twitter粉丝。

大叔变少女,全球都在流行一种“滤镜病”?

Twitter宗谷の蒼氷的自拍照

3月15日,日本综艺《月曜夜未央》(月曜から夜ふかし)特意邀请机车女孩本人上节目,可看完节目的观众却无语凝噎。

到底发生了什么?

当天,外景主持人前往宗谷の蒼氷的家。

这位机车女孩像往常一样,穿着黑色摩托服、戴着樱花图案的头盔、骑着红白相间的雅马哈,从远处绕了个弧线,停在主持人身旁。

取下头盔的瞬间,金色头发落下,所有人都等着一睹甜美机车少女的真相。

可头套下不是20岁的女孩,而是一位50岁的日本大叔!

所有人都大跌眼镜。节目里的两位现场主持人,下巴都快兜不住了。一批宅男粉在网上哭诉,心碎成了豆腐渣。

01 大叔变少女

原来,Twitter上300多张图片中甜美可爱的女孩子,是这位50岁大叔中岛康夫(Yasuo Nakajima)用美颜相机FaceApp修出来的。

他在2019年注册了Twitter,开始分享了几张风景和机车照片。几个月后,只涨了6个粉丝。

不过,2020年夏天,他在女儿那发现了美颜相机FaceApp,这款神器给了他灵感。

在综艺里,中岛大叔亲自给观众展示了修图的全过程。

他只需在FaceApp上动动手指:性别设置为“女性,年龄改为“青少年”,再配上个名为“好莱坞”的滤镜。

50岁的大叔瞬间变身成一个20岁出头的年轻女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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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岛大叔的p图界面

这个女孩会在富士山的雪峰摆pose,也会在长崎附近的美国餐厅,吃汉堡、喝百威。偶尔会分享自己组装摩托车的过程。

照片里的少女常是一个大大的微笑,偶尔沮丧的时候会撅个嘴、皱个眉头。

推文积极阳光,中岛大叔还用日文的女性代词指代自己,配上年轻女性常用的表情包。

他还发明了个口号:“人生只有一次,玩转这个世界。”

Twitter账号宗谷の蒼氷的点赞、粉丝越来越多,人设也越来越清晰——20出头,喜欢骑重机车旅行的女孩。

真实身份曝光后,中岛大叔的Twitter粉丝数不减反而猛增。

许多网友说,比起他的脸,更关心他的个性。

一个推特网友说,“这个美丽的女人只存在于宗谷の蒼氷账号上。”还附加了一个无性别的日文,表示尊重。

另一个网友说:“我变得更加喜欢你。”

有的日本媒体批评,中岛康夫在互联网上虚构女生形象,是一种互联网钓鱼(catfish)行为。

中岛康夫称,自己这样做是因为 “没人愿意看一个正常中年男人的推文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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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岛大叔的推特

他从小就在家人的影响下学习修理摩托车,家里的客厅也被改装成了车库。

“摩托车就像我的家庭成员。”中岛康夫住在日本茨城县,这是一座在东京东北部的沿海小城。他经常骑着摩托车短途旅行,说走就走,只有方向,没有目的地。

他用美颜相机把自己修成少女、发推特,也算不上网络“钓鱼”,只是选择了一种合适的方式,分享日常。

02 科技给的自信?

中岛康夫和粉丝们依旧喜欢滤镜下的机车少女。

中岛本人在综艺里夸赞,修过的照片“非常可爱”,还认为这个形象就是自己。

“我在发Twitter的过程中,逐渐被这个20岁的少女形象吸引,这就是我创造出来的美妙世界。”每当中岛看到少女的照片,他会认为,“哦这就是我!”

显然,中岛大叔从自己塑造出的互联网虚拟身份中获取了快乐。

科学家使用了“普罗透斯效应”(Proteus effect)来解释中岛大叔的反应。

“普罗透斯效应”由斯坦福大学研究员尼克在2007年的《普罗透斯效应:自我形象改变对于行为的影响》提出:在虚拟空间里,人的行为更受到自身形象的影响,而不是环境。受到更高评价的人,会表现的更自信,这种自信会延续到现实生活中。

《华盛顿邮报》认为,这是一种“社会强化”效应(social reinforcement):人们喜欢通过伪装得到的关注和鼓励。

在虚拟世界“美化身份”,科技能做的不止于此。

去年10月,韩国女生Rui开始在YouTube发翻唱视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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首发的《花木兰》主题曲Reflection翻唱,圈粉无数。接下来是碧梨的My Future、比伯的Love Yourself、霉霉的Willow……

粉丝赞美她有着出道级的嗓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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Rui的Vlog

此外,Rui还会展示日常出游的Vlog。视频里的她,笑容甜美,偶尔也会来个wink,堪比表情管理大师。

可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。

2月19日,Rui发布了一条1分钟的视频。

她淡定自爆:所有视频里,她的脸都是假的,脸是AI深度学习后的虚拟人脸,只有身体和头发都是自己的。

在现实生活中的Rui没有双眼皮、鼻梁也不高。从小就想当歌手的她,在娱乐公司做了很长时间的练习生,一度因为外貌而焦虑失落。想在韩国出道,一张俊俏的脸蛋是王道。

直到,Rui遇到了一家叫DOB Studio的AI工作室,他们为Rui设计了一副只属于她的虚拟人脸。

工作室社长的采访视频里,也展示了什么叫一键“变脸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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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虽然只是换了个脸,但我的状态也发生了很大改变,唱歌时很放松、拍照更加自在。”接受韩国媒体采访时,Rui说。而Rui至今未公开展示过自己的真实面貌。

随着虚拟现实的发展,小到Facetune、B612的美颜相机,大到AI换脸,人们用技术把自己“变”成想要的样子。

“(在互联网上)虚构身份、伪装不是自己的身份,这是人类本能的冲动。”美国北卡罗来纳大学社交媒体研究员爱丽丝认为。

“伪装身份”的心理机制也可以追溯到互联网早期。

美国布法罗大学技术与社会信任教授格林表示,在互联网早期,网络用户很少讨论网友身份的真实性,因为大多数人都认为,人们扮演者与现实生活中截然相反的角色。

社交媒体早期,比如QQ时代,很少有人使用真实照片和姓名聊天。基于文字的聊天,很容易塑造一个新的“人设”。

“你可以切换性别,改变话风。这种身份的游戏是互联网的巨大乐趣,它给了人们一个探索身份的游乐场。”格林解释。

03 滤镜多了,不如整容

可不是每个人用高科技“变脸”后,都能像Rui、中岛大叔一样积极。

美颜滤镜最初是为拍照增添乐趣,但久而久之,它开始增加人们的容貌焦虑,甚至扭曲对美的标准。

伦敦女孩阿妮卡有一个外号叫Snap Queen,因为她极度沉迷社交软件Snapchat——这是一款风靡欧美的“阅后即焚”照片分享软件。

19岁到21岁那几年,为了和账号上的4000多个粉丝互动,她每天能发25张自拍照,平均每张可收到300条留言。

“就像是‘天哪,我这么受欢迎,我得多拍几张’”,阿妮卡回忆。

点、点、点,1分钟微调10个部分,Snapchat的修图功能在阿妮卡手上,就像美图秀秀一样。加个狗耳朵、戴个花环,阿妮卡对Snapchat上的美颜滤镜爱不释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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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位用户用snapchat滤镜自拍的对比图

活在美颜滤镜下,成了一个全球性的问题。

中国美颜类App的平均月活用户人数在2019年达到2.4亿。美图秀秀日产1亿张自拍照,平均每张修图时间超过40分钟,比正常化妆时间还长。

很多人拍照自拍 200 张,社交媒体只发1 张。

对于阿妮卡来说,由于长期自拍照修图,她不再愿意让现实生活中的朋友知道自己的Snapchat账号。时间长了,她也开始对自己的鼻梁不满意,希望它再高一点。

有时,阿妮卡的粉丝想约她线下见面。

她开始产生了一种焦虑心理,“我觉得我必须长得和自拍照一样。”那时候,阿妮卡开始在网上联系整形医生,她想自己的鼻子看着和滤镜里一样又小又挺。

很多人和阿妮卡一样,因为过度自拍、沉迷滤镜中的自己,踏入了整形之路。

伦敦整形医生艾斯豪(Tijion Esho)在2018年将这种现象称为“ Snapchat变形症”。

艾斯豪指出,过往的患者会以明星的五官作为整形标准,比如整个布拉德·皮特的下巴、娜塔莉波特的鼻子。现在,走进整形院的患者,会拿着自己用Snapchat或Facetune的自拍照,告诉整形医生:“我想整得和自拍照里一样。”

这对整形医生来说是无法实现的。

据美国整形外科医师学会统计,从2000年至2018年期间,微创手术的数量增加了两倍。2016年有13%的客户是因为自拍照而调整容貌,这个数字在2017年上升到了55%。

艾森豪认为,美颜滤镜正在让人们产生“不切实际的期望”,也让那些不使用美颜相机的人降低了自信心,“这是一种恶性循环。”

阿妮卡花了1年时间思考,自己到底是做玻尿酸填充还是隆鼻手术。

“其实,我挣扎了一段时间,我想要尝试去接受自己的容貌。”阿妮卡思考着,“所以我没做隆鼻手术,而选择了鼻梁填充。”

阿妮卡在21岁走进了整形医生的塔克图克(Wassim Taktouk)的诊所,当塔克图克一点点将填充剂注入她的鼻尖后,阿妮卡立刻爱上了自己的新鼻子。

“只需要那一点,就可以改变我的内心,所以就可以停止追求完美。”

1年后,为了补充鼻部填充物,阿妮卡再次来到塔克图克的诊所。手术结束后,她向医生又提出了一个疑问,“我能做嘴部填充吗?”只因为学校里有人夸她的鱼唇好看。

塔克图克劝她别再傻了。

04 P图给了焦虑,还有自我怀疑

事实上,美颜滤镜等修图工具加剧了人们的容貌焦虑。

阿妮卡的整形医生塔克图克曾接待过一个女患者。

她整容的原因很简单,因为男方在约会时说了一句话,“你看起来和你的照片一点也不像”。

来到整容医院时,这位女子拿出了一张十级美颜照,向塔克图克恳求道“我想看起来像照片一样。”

据美国医学杂志《JAMA面部整形外科》研究表明,经过美颜滤镜后的照片“模糊了现实与幻想的界限”,可能会导致身体畸形症(BDD),也称为镜子焦虑症。

这是一种不健康的心理状况,它让人们将注意力集中在想象的外观缺陷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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Ins被下架的滤镜效果

2020年初,Instagram的一系列美颜滤镜在批评声中被迫下架。原因是,这套滤镜对自拍者的面部标记了整容手术虚线,用小箭头划出,自拍者的脸该如何微整比较好看。

作为日均发布9500万张图文的社交平台,Instagram的这款滤镜确实有些过分。

细想,美图秀秀、B612,还是Facetune,这些美颜相机的操作模式无一不是:磨皮祛痘-开眼角-放大瞳孔-拔高鼻梁-瘦脸等。放到全身修图上,拉腿、瘦身、增高等操作也很常见。

这些修图功能无一不在迎合主流审美。

据英国基督教青年会发起的“真我运动”(Be Real Campaign)调查,在11至16岁年轻人中,52%的人认为,社交媒体上的自我呈现增加了人们的压力。30%的人因为形象焦虑而退出社交活动,与世隔绝。

可当下,人们不再敢在社交媒体上直接发原图,如果不调整一下光线、不瘦一下脸,就是一个“社会死亡”现场。

更多科技理论家担心,飞速发展的技术世界会引爆人们对真实的理解、侵蚀人们的共同经验,甚至让人们对线上关系产生怀疑和自我怀疑。

特拉华大学研究在线交流副教授丹纳加尔·杨理解指出,这种欺骗性的政治迷因、阴谋论和其他骗局已经撕裂了人们的民主、文化结构。

对于下一代人,杨认为到了他们那个年代,互联网对身份真实的怀疑已经不再是“你的个人资料照片和你本人一样吗?”而变成,“你的声音是本人的声音吗?”

 

作者: 顾月冰;公众号:液态价值

原文链接:https://mp.weixin.qq.com/s/GTVyV2rkYoIXZlhJgSEofg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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